樓千古道：“那你不會就此對我哥失望了吧？他爛習慣那麽多，一點也不懂體貼人，哪能跟人家比。”

姜氏實在道：“人本來就不能跟人比。永遠得不到的人就不要多想了，迄今為止仍得不到的，還可以再努力一下。”

樓千古暈暈乎乎，也不知她說的什麽。路上她都是由姜氏攙扶著的，回去後倒頭就睡，也是由姜氏幫她洗的。

顧盼月送走了姑嫂倆，回到寢殿，腳下有些虛浮地走回內室。

蘇昀一聲不吭地過來抱起她去洗漱，給她換了衣裳，然後放躺在榻上，蓋好被子。

他自己則又去處理還沒弄完的一點政務。

顧盼月側著身子，睜著眼看著他端坐案前的背影。然後她不想就自己一個人這樣躺著，便又揭被起身，也不知道自己鞋子哪兒去了，赤腳踩在地毯上，輕飄飄地朝他走去。

蘇昀一邊看折子，一邊擡手抵著嘴角悶咳兩下。他能忍則忍，只有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才會悶咳。

他剛咳完，身體不由一頓。

一股淡淡的酒香襲來，緊接著柔軟溫香的人就從後面抱住了他。

她抱得緊，身子貼著他的後背。他能感覺到她身子骨的柔韌，和她身上的溫度。

蘇昀握了握抱著他腰的那雙手，穿著單薄的寢衣，他不由道：“別著涼，先去躺著，我稍後就來。”

顧盼月的臉在他背心上蹭，悶聲道：“我不。”

蘇昀一時無法，又怕她真的涼著了，只好拉她入懷，起身又把她抱回床榻上去。

然後顧盼月就抱著他不願撒手了。

蘇昀頭靠在她頸窩裏，沒與她面對面，低沈道：“別鬧。好好睡覺。”

顧盼月就把他也往床上拖，道：“明明身體不好，就不知道歇一歇麽，那些放著，我明日幫你批好不好？你也休息好不好？”

她又道：“你不歇我也不歇。”

平時她清醒的時候，是孩子的娘，又是一國皇後，幾乎從不蠻橫撒嬌，可她打心底裏就那麽依賴著他。

最後她趴在蘇昀腿上，幫他脫掉了鞋，又伸手來脫他的衣。

蘇昀只好熄了燈，把她按進被窩裏緊緊裹著，他自己則在她身側躺下，用的另一床被褥。

自從他確診以後，他便又與顧盼月分開來睡了。

顧盼月側臥著，一直睜眼看他，眼神朦朧又有種淡淡的潤亮。

她不甘心，然後一腳蹬掉了自己的被窩，硬是往蘇昀的被褥裏擠。

她擠進去和他一塊兒，又把他緊緊抱住。

蘇昀一時沒動。

顧盼月帶著濃濃的鼻音呢喃道：“當初你招惹我的時候，就應該想清楚，往後我們都要在一起。現在我們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，你才來告訴我什麽為了我好不得不把我丟下之類的，我不接受。”

她重覆道：“我告訴你我不接受。”

她側臉貼著他的胸膛，又道：“你病了又怎樣，我們可以一起治，就算治不好又怎樣，我還是會和你一起。二哥，你是不是不知道，我根本就離不開你。”

蘇昀胸膛起伏，分明感覺到她臉貼著的地方暈染開一片濕意。

那股溫熱的濕意透過他的皮膚，湧進了他心裏去，灼得他難受。

顧盼月安靜地道：“現在想來，已經不知不覺過了這麽多年了啊。從前你還是我二哥的時候，好像我就已經離不開你了，更何況現在我們還是夫妻，生同寢死同穴，不是天經地義的麽。”

良久，蘇昀道：“還沒到那程度，你喝多了。”

今晚她們三個在外間飲酒，字字句句他都聽得清晰真切。她心痛於他的用心良苦，他何嘗不心痛於她的用情至深。

顧盼月擡起頭，淚眼朦朧地望著他，道：“是還沒到那程度，那你為什麽不準我碰到你？”

蘇昀手指撫上她眼角，道：“別哭。”

顧盼月眼簾顫了顫，一串淚珠順著他的指尖滾落下來。

蘇昀有些懲罰性地在她腰臀上捏了兩把。

顧盼月扭身叮嚀道：“你別鬧，我困了。”

接著他就發現，最後懲罰的還不是他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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